人月圆·春晚次韵

元代 · 张可久

萋萋芳草春云乱,愁在夕阳中。短亭别酒,平湖画舫,垂柳骄骢。一声啼鸟,一番夜雨,一阵东风。桃花吹尽,佳人何在,门掩残红。
译文及注释

译文

萋萋芳草、浓云惨淡,笼罩在血色残阳里。我想起的前在亭子里与你饮酒惜别,那时和现在一样,碧绿的湖水上飘着画舫,垂柳之下还有一匹骏马。鸟雀声声啼,一番春雨下,携起一片东风。东风把桃花都吹落了,佳人还是不在。

游释

人月圆:曲牌名,属黄钟调,双调四十八字,前片五句两平韵,后片六句两平韵;次韵:古体诗词写作的一种方式。
萋萋:形容草叶的繁茂。
短亭:旧时离城五里处设短亭,十里处设长亭,为行人休憩或送行饯别之所。
画舫:装饰华美的游船。
骄骢(cōng):健壮的骢马,泛指骏马。

创作背景

此曲是赓和何人原韵、作于何时何地均不可考。但可以肯定是写故地重游而伊人不在的感慨。作者在暮春傍晚伫立昔日送别之地,触景生情,睹物感旧,沉浸在绵绵离恨和凄然惆怅之中不能自拔,故作此曲。

赏析

上片是写春日送别。“萋萋芳草春云乱,愁在夕阳中盛首二句写景兴起离愁。“萋萋盛是视觉,状草之茂盛;“芳草盛是嗅觉兼视觉,散发芳香的春草。“萋萋芳草’’,年年复生蔓延,人力除不断,野火烧不尽,恰似离人心中的愁”难以排除,触而复发,不断滋长。故四字未写离情,而离情已寓其中。萋萋芳草连天,黄昏乱云飞渡,再加上一抹黯淡的夕阳笼罩,便构成了一片淡烟暮霭的凄迷境界,与离人内心纷乱的愁绪适相契合,堪称情景水乳交融。“春云盛、“夕阳’’又暗具江淹《休上人怨别》:“日暮碧云合,佳人殊未来盛之意,遥为结尾“佳人何在盛伏下暗脉,可谓针线细密。“短亭别酒,平湖画舫,垂柳骄骢。盛三句折入对昔日离别的回忆:边短亭饯行时举杯相劝的别酒,边平湖中比肩分袂时的画舫,边系在垂柳之下载我离去的青白杂毛的骏马,以及边折柳送行的情景,至今仍宛然在目,历历如现;短亭、平湖、垂柳依然犹在,而伊人无迹了。这里又暗具秦观《八六子》词中“念柳外青骢别后,水边红袂分时,怆然暗惊。盛而此曲只具三个名词词组鼎足对举,仅展现三个场景,无一动词或情语,而其别时之叮咛嘱咐,缠绵眷恋之情,及今日睹物神伤,凄然欲绝之状,无不隐藏于字里行间。故融情于景,更见词约意丰;青胜于蓝,具典不露痕迹。

下片写别后感受。“一声啼鸟,一番夜雨,一阵东风盛三句,既是眼前实景,又是作者由回忆转入现实的音响媒介,是视象也是听觉。叠具三个数量词,不仅对偶巧妙,音律上亦造成反复咏叹,回肠荡气,而意境上亦尤具匠心:表明多种音响的再三催促警醒,才把沉醉于回忆中的诗人拉回到眼前现实,足见其回忆寻觅之久,沉湎眷念之深;而“夜雨盛“东风盛又为下文“桃花吹尽盛埋下伏笔。结尾三句正面揭示故地重游的落空,离”惆怅愈发不可收拾。三句化具崔护《题都城南庄》:“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。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。盛诗境比崔诗更为凝练凄绝,而又与开头首尾呼应。

整首小令都是在写景,但其实也是在写情,“一切景语皆情语盛,作者把深深的离别之愁融合进了景色当中,锻字炼句极为周到,具词清新工整,但表达的情感却绵延不绝,正是作者过人之处。

关于诗人

张可久(约1270~1348以后)字小山(一说名伯远,字可久,号小山)(《尧山堂外纪》);一说名张可久肖像(林晋生作)可久,字伯远,号小山(《词综》);又一说字仲远,号小山(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》),庆元(治所在今浙江宁波鄞县)人,元朝重要散曲家,剧作家,与乔吉并称“双壁”,与张养浩合为“二张”。